老祖宗面前，她們雖有著顯赫的身世，個個大氣也不敢出。老祖宗瞧她們數眼後，眉心攢成一團，憐惜地看了一眼林致。

私下時，問林致在府中有沒有受委屈。林致笑著搖頭：“並沒有，王爺一直待我很好，很在意我。”

老祖宗聽後才放心，隨後說著想四處看看。林致陪著她，一路上，盡是花紅葉綠，錦繡重重。

林致回到林府的那一次，都不曾見到林月然和聞氏，於是問了她們如今的狀況如何？老祖宗不免嘆氣：

“一個執著於兒子的死，一個執著於端王，兩個人如出一轍。”聲音當中有一絲的惋惜。林致對她們雖有恨意，但是真正的也不希望她們如此。

若是一直這樣，父親不開心，老祖宗壓抑，林府豈不是形同煉獄。想到此，林致黯然：“怕是聞氏一直會責怪我害死他的兒子。而林月然，也會恨我奪去端王。”

老祖宗不以為意，手中的拐杖觸底鏗鏘有聲，沈聲道：“林明軒的事情已經過去許久，死者為大，即便他做錯了許多事情，哎。可是活著的人卻故意如此，實在是不該。”

像是老祖宗對聞氏很不滿，林致也試著說道：“也許只是這一段時間而已，我想等過一段時間，府中就會恢覆如常。”

一株泡桐樹下，瘦長的枝桿，橫伸的枝葉上卻立有朵朵的泡桐花。像是一只只鳥兒，立時便要飛起來。

林府以前也有數株，在初夏之時，花葉繁密，蔚為壯觀。老祖宗幽然嘆道：“這樹不在一處，也能夠長成一致，人在一處，卻又偏偏不同的個性。”

老祖宗到底在感嘆什麽，林致並不明白，不過想來也是因為幾個孫子孫女輩吧。老祖宗依然是關心著林府。

這時候也聽她繼續說道：“林明軒的將軍，是他自己拼出來的，對整個林府來說，可以說是錦上添花，可是因此而肆意妄為，對林府來說，卻是滅頂之災。”

林致想起，那段時間，就是在林明軒回到林府之後的那段時間，也就是在那時，老祖宗幾乎不理會府中的事務，明裏暗裏都在拜佛。

難道那時候的她，就已經明白林明軒所做的一切，勸說無果後才不得不裝聾作啞？老祖宗此番前來，好似想將之前隱瞞的話盡數告訴林致，不等她問，自己則說道：

“林致，你不要怪我之前沒有護著你，你所做的一切，我都瞧在眼中，林明軒的一切，我更是瞧在眼中。他有才，可是也太於執著。看待名利高過於一切，行事狠辣。若是知道我在府中得知他的一切，怕是他也不會念在我是祖母的份上，而對我手軟。”

林致心驚，到底老祖宗知道林明軒做過什麽事情，卻對他忌諱如此，不得不將鋒芒藏起，轉而求佛祖庇佑。

老祖宗瞥見林致害怕的神情，不禁坦然一笑：“如今你還有些害怕，我想你的那些日子並不好過。林明軒吶，到底還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。”

林致心中徹底放下心來，不論如何，老祖宗絕對不會因為林明軒而忽略自己，她所說的，也就是解釋之前所發生的一切。

“老祖宗，可是我覺得這一切像是因為我造成的，林明軒，林月然，他們的悲劇，有時候午夜夢回，我都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了林明軒的血，還有林月然的淚。”

老祖宗憐愛地看著她，“你比她們更好的地方在於，你更加的善良，不論是才幹，還是能力，若是在一個心術不正的人的手中，都只會成為殺人的利器。”

林致心中歡喜，多時困擾的難題瞬間瓦解。林府成如今這個樣子，並不是因為自己，那一切都是必然的。

她問老祖宗今天特意前來，就是為了說這些嗎？老祖宗目光悠遠，眼中是無際天邊的澄靜的那一抹藍。

“林月然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。在林府當中，日日茶飯不思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，也不讓丫鬟們靠近。”

老祖宗原來是為林月然而來。說起林明軒的話，怕也是為了林月然吧。畢竟林月然已經表示對自己所做之事一無所知。

泡桐花委地成泥，終是不能再回到高高的枝頭，林月然沒有了林明軒的幫助，已經成為了一棵無人問津的野草。

之後，老祖宗試探著說道：“這些日子禮佛之後，我覺得佛理能使人清明，月然若是能一心向佛，撇去那些不該有的心思，以後可能會變回正常。我想請你開口，讓端王勸她入廟宇修行”

這才是老祖宗的真正用意。原本以為老祖宗是專為自己而來，以為自己在府中也是有著一席之地，可是最終，他們個個還是向著林月然。

老祖宗見林致的神色有異，這時候忙說道：“若是為難的話，也就罷了，林府當中的小佛堂也能呆下去，我只是覺得若是換到一個僻靜之處，可能會更加好一些。”

提到林月然，老祖宗刻意的疏遠，讓林致很不習慣。她所求之事很小，對於端王來說，輕而易舉，因為林月然也是只聽他的話。

老祖宗畢竟也是疼愛過自己的，林致沒有多加以計較，而是立刻答應下來：“老祖宗既然覺得端王能勝任，那麽，改日，待他得閑的時候，便讓他走一遭。”

林致如此，老祖宗深感欣慰。“這主意，也是你父親的主意，他也不想女兒如此潦草地過完這一生，等到她能沈下心來，想明白一切後，她應該會有屬於自己的錦繡年華。”

林月然確實有著許多的資本，即便現在林府因為林明軒拖累，可是和端王結親，依然無人敢輕視。

這才是她們尊重自己的緣由。林致心中還是對這一切有著感恩之心，尤其是端王。看著老祖宗，許久不曾見到她眼中的精明，多的是一名祖母對孫女的拳拳愛護。

老祖宗心滿意足地離去，綠繞則微微地感嘆道：“老夫人活了這麽多年，一切都看得很通透，真是令人企望不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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